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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原本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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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2-8 14:25:1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不知不觉回武汉已经半月有余了。从返汉最初的惊慌忐忑,到现在泰然自若,大概是大部分武汉人在这场疫情当中的心理变化和调整过程。我是3月30日接到公司的复工通知,启程返汉的。出发那天早晨,站成一排的爸爸、妈妈,齐刷刷凑在车窗外为我送行,切切的脸看得我有点想笑的同时,心又泛起一阵温暖与感动。武汉尚未解封,消杀防护用品装了半个汽车后备箱,一声声注意安全的叮嘱在耳边回响,真有一种壮士出征的感觉。那天是阴天。一早的荆州还有些许阳光从浓云中漏出来,上了高速,越驶近武汉,天气越阴沉。一路上经过重重检查,进入武汉市地界,天空开始丢起雨滴,往日里车水马龙的街道,空荡荡的难见一人,飞架南北的长江大桥,亦是空荡荡的,苍凉之景,触目惊心。回了小区门口,五六个身着防护服的安保人员正在给进出小区的市民一一做出入记录和体温测量,本小区外人员不让进,本小区外车辆不让进,业主返汉的无复工证明进去后不得外出,管控措施之严,超出我的想象。刚回武汉的那几日,每天强装着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出入办公室,可说不害怕那是假。只要接触了任何非我所有的物品,都恨不得把自己全身喷一遍酒精,总觉得所有的物体上都沾着病毒。加之超市门口排着长队难进去,团购物资匮乏,网购又不给武汉送货,生活艰难近乎绝望,再加之公交地铁不敢坐,滴滴、出租车未运营,外出近乎寸步难行,以致日渐有神经兮兮、精神崩溃之兆。不过,人也是适应力极强的动物。在我和亲人朋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了几个晚上之后,恐慌之情宣泄了一大半,也就没那么害怕了。反正已经回来了,临阵脱逃是不可能的,硬着头皮也得在武汉待下去,怕与不怕,病毒都在那里,何不让自己过得愉快一点呢!渐渐地,开始习惯新的生活方式。食材、生活用品等等万物皆团购或网购,能不外出就不外出。每每当我戴着口罩、手套,隔着封锁的小区栅栏取物资时,常在内心自嘲真像是被关在了集中营啊。工作日不得不外出时,定是口罩、雨衣全副武装,经过小区门口的绿码验证、复工证明检查、体温测量、外出登记,再经过公司大楼的绿码验证、体温测量、入内登记,穿过重重封锁进入办公室,最后将自己以及包包、手机、钥匙来个酒精SPA,才安心坐下开始工作。

不能出门,没了往日丰富的物质和娱乐,生活反而变得简单起来。每天的生活除了去公司办公和居家办公交替、看书、晚上在客厅餐厅转圈圈活动、和亲人朋友视频聊聊天,剩下的基本就是做家务,以及关心粮食和蔬菜了。我是不大喜欢做家务的,收纳整理在行,但拖地擦桌子等琐碎的体力杂活,实在嫌累得慌,既浪费时间又毫无意义,整屋子大扫除下来耗费的半天时间,能翻好多页书了。可是,现在保洁阿姨不能上门,只得自食其力,拿着拖把抹布亲自上阵了。做家务时不能太枯燥,要来点音乐才好。拖地时宜放《野狼disco》类的音乐,“来左边跟我一起画个龙,在你右边画一道彩虹,走起!”动感的节拍搭配浓郁的84消毒水味儿,画着画着地板也就跟着一道道锃亮了起来。抹桌子、洗碗时宜放《小桥流水》类的轻音乐,且最好是琵琶或古筝弹奏的,丝丝入扣,情意绵绵,灰尘油污在指尖冲走,余留一缕兰花味洗洁精的芬芳萦绕指尖。我也爱在洗碗时听散文朗诵,听李娟写乌伦古湖,乌伦古湖是远古之海的最后一滴,它的平静与宽广与亿万年前毫无区别,听迟子建写江上的黄昏,落日尽,秋凉风硬,天边涌动着的轰轰烈烈的火烧云,映红了半面江水。我对做饭是有兴趣的。不过以往虽也常做,但总归不会一日三餐都亲自下厨,这也不能怨我,谁让祖国的餐厅和外卖业务发展得如此迅猛呢,不为此贡献一点,都自觉对不住“消费”这驾经济马车。可现在不行了,外面的熟食总是不放心的,得老老实实自己做饭。好在我的厨艺还算不错,想着法子变换花样地下厨,也算给单调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一次不赶时间、安静悠闲的烹饪是能治愈人心的。红的番茄和绿的菠菜在哗哗的水流下格外鲜艳宜人,鸡蛋的蛋黄和蛋清在搅打中一缕缕融合,平底锅滋溜出橄榄油的淡淡香气,生活就在这烟火气中回归到了最本真的状态。

阳光好的日子,我偶尔会趁早晨人少时下楼散散步。小区的樱花开了,开得烂漫又温柔,清晨的鸟儿在枝头竞相歌唱,空气清甜。好多业主的车很久没开出去过了,车顶和车窗缝儿被落樱铺洒,粉红一片。下午的阳光斜斜照进窗台,我常趴在窗沿上发会儿呆。有时候,会看见一个青年人带着他的两只小泰迪在路边玩儿。有时候,会看见一位爷爷带着孙儿在草坪上踢球,有一次,孙儿一脚香蕉球,足球咕噜咕噜飞到了车库的雨榻顶上,看着爷孙俩钻进车库边的树丛里爬树够球的样子,我轻轻发笑。有一段时间,一位母亲在楼下教女儿骑自行车,断断续续骑了好几天后,母亲终于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扶着自行车后架的手,女儿没有摔倒,歪歪扭扭地骑了出去,母亲惊喜地大呼:“哇!会啦,你会啦!”

回来武汉,方真切地感受到为何说武汉是一座英雄的城市、武汉人是英雄的人民,方懂得钟南山教授为何在说这句话时眼含着泪水。我在解封前夕回到武汉,都被它沉沉的冷寂所震撼,面对夜晚无一车一人的街道,有种想哭的冲动,难以想象疫情最严重时期被锁在家里的武汉人民,曾扛过怎样的恐惧和慌乱。可是,我又见到了武汉人民是多么勇敢和乐观。我第一天回来进小区时,边签返汉登记边问小区的安保人员:“小区内现在到底安不安全啊,回来我都要吓死了。”安保人员笑着接过登记册,说:“没事没事,有什么怕的,现在每天都消毒的。”当我习惯了在网上采购生活及生鲜物资后,外卖小哥就成了我除同事之外,见得最多的人了。以前的外卖小哥送货都是敲敲门,在门外急匆匆地递过来一提包装袋后扭头就跑,赶着去送下一单。现在小区里外人不让进,小哥只能打电话让出门来取。取东西时我习惯说声“谢谢”,小哥们也一改常态,“不用谢”、“好的,您拿好”。他们的语气常常轻松,也不像以前那样慌慌忙忙,被口罩遮盖的脸藏不住笑意。解封后武汉开始一点点地恢复温度了,小区虽仍实行严格的管控,但早晚高峰的车流量开始一天天增多。宣传车每天两遍播报着“城市解封不等于家门解封,复工复产亦不可降低防疫警惕”,提醒市民不要掉以轻心。一直以来被极丰富的物质包围的城市人,这些年常提倡极简生活,却少有人能做到。不曾想,一场疫情,却“被迫”过上了这样的简单生活,工作、读书、学习、洗衣、做饭、洗碗、打扫屋子。没有商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没有令人馋嘴却来历不明的垃圾食品、没有充斥着爆米花和可乐味儿的电影院、没有那么多非必要的消费和时间耗费,日子好像并没有因此而失味,反而更加平静、充裕。在拖扫房间的同时,可以听完一篇散文,不得外出而多出来的空余,可以读一部厚厚的名著,可以有更安静的时间来思考,可以更关注生活本身。原来,生活本就可以简单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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